去年有一則新聞在網絡上面瘋傳。說是日本發明了叫做”妻子”的女性機器人,出售不到一個小時就搶購一空。讀者紛紛轉發、議論、詢問價錢。
我也很好奇,于是就去日本的網站查詢,結果日本的新聞裏面並沒有開賣叫做”妻子”的女性機器人,相反的,流傳的是中國的機器人新娘。那個機器人新娘的照片就是中國研發的”佳佳”;而日本”妻子”的照片很像大阪大學石黑浩教授研發的Erica。
國際的高科技競賽帶著商機無限,中日都有同樣的假新聞,都聲稱對方國家首先量産了,這是一種反向的自我激勵嗎?
歌手Will Smith想吻女性機器人Sophia,不知道是出于戲劇效果的心理?還是他真的認爲可以享受一親芳澤的樂趣?Sophia,這個2017年被沙烏地阿拉伯給賦予國籍,已經像個明星,拍攝時尚雜誌照片的機器人,用一般女性常用的說辭:”先交朋友”來委婉拒絕了。
“交朋友”,你想交個機器人朋友嗎?或者,像妻子機器人的假新聞暗示的一樣,解决生理欲求?
早在2007年,David Levy 就在他的書《與機器人的愛與性—人與機器關係革命》裏,談到這個話題。十年後,美國加州製造了叫做Harmony的女性性愛機器人,顧客可以選擇喜歡的膚色、髮色、身材定製,還可以設置她的個性特徵和語音。這,也就是某種程度上的”妻子”吧?你願意叫她”情人”?
英國學者凱瑟琳.理查森(Kathleen Richardson)强調機器人倫理學,大聲疾呼停止製造性愛機器人,認爲是把人工智能機器人研發走到了歧途。充氣娃娃已經是對女性的極端物化,性愛機器人模擬人的皮膚質感,甚至有溫度,而且能和人對話,沈迷於這樣的玩具,會破壞人們在現實中的人際關係。
加拿大作家瑪格麗特.阿特伍德(Margaret Atwood)也在她的小說《最後死亡的是心臟》描寫性愛機器人工廠如被支解的尸體陳列。喜歡性愛機器人的人可能會産生偏差的控制慾;或者相反地,更加逃避退縮,自我封閉。
Harmony的研發公司後來也製造了男性性愛機器人Henry,網上又瘋傳一堆假新聞。
學生採訪我,問我學習文圖學和當代生活有何關聯?我想,人類的關係網絡從”人類1.0″處理人與人的”人際”關係,擴充到2.0處理人與機器的”人機關係”,再擴充到3.0,處理人與AI人工智能(包括互聯網、虛擬世界)的關係。文圖學觀察文本和圖像,視覺影像是人工智能的重要環節,人臉辨識乃至於機器人的語音回應,都得靠圖像分析。
人類3.0的時代,非人型的機器人幫我們掃地、自動化烹飪、檢索日常的訊息、搬運物品、建築房屋,讓我們節約時間和力氣。我們純粹把它們當工具使用,談不上情感的交流。
人型的機器人(humanoid)仿真度越高,越必須克服”恐怖谷(uncanny valley)效應”。對於像人的人造物,每個人的心理接受情況不同,明明是個假人,却又能說出人話,還對答如流,起初好玩,然後覺得不舒服。如果是個不斷進行深度學習的人工智能機器人,一旦雷蒙德.庫茲韋爾(Raymond Kurzweil)說的,無法想像和控制的奇點(singularity)來臨,超級智能的掌控權是否還在人類手中?
以撒.艾西莫夫(Isaac Asimov)提出的機器人三大原則第一條,就是機器人不能傷害人類。人類在使用機器人時,也必須懂得保護自己。石黑浩說研發具有自我意識的機器人的目的之一,是爲了瞭解人類,他還製造了一個自己分身似的機器人代替自己去開會。南洋理工大學Nadia Thalmann教授研發的機器人Nadine也是用自己的外表爲模型。
假如我能完全不在乎”恐怖谷”,定製一個”衣若芬機器人”或許挺不錯,可以替我去演講和教課,就不用戴口罩和擔心新冠病毒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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